“我的天空里沒有太陽,總是黑夜,但并不暗,因?yàn)橛袞|西代替了太陽。雖然沒有太陽那么明亮,但對我來說已經(jīng)足夠。憑借著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當(dāng)成白天。我從來就沒有太陽,所以不怕失去……”。恰似交響曲最終的樂章一般,雪穗的這句話結(jié)束了這段悲慟絕望的罪惡愛情救贖曲,但是那久久縈繞在耳畔的無望卻堅(jiān)守的凄涼愛情的音符,卻仍舊一次又一次敲痛了無數(shù)人的心。
男主人公亮司和女主人公雪穗是在一個圖書館里認(rèn)識的,兩人都擁有糟糕的家庭環(huán)境,擁有不堪回首的遭遇,幼小孤獨(dú)的兩顆心從此走到了一起。雪穗的母親為了金錢將女兒的肉體出賣給亮司患有戀童癖的父親,亮司為了保護(hù)雪穗而殺死了他的父親,從此兩人并肩走向了不歸路。“只希望能手牽手在太陽下散步”,這個如此簡單的夢想,既像一個美麗的幌子,又像是讓人欲罷不能的罌粟,隨著無數(shù)凌亂、壓抑、悲涼的故事片段像紀(jì)錄片一樣被不斷的還原:沒有癡癡相思,沒有??菔癄€,只剩下一個冰冷絕望的詭計,最后一絲溫情也被完全拋棄。最后,只剩下所有人在這哀柔、悲戚、絕望的罪惡救贖愛情中動容。
雪穗說她的天空沒有太陽,卻有東西代替了太陽。
亮司說他想在白天走路。
太陽究竟是什么?有很多人說,這溫暖明亮的太陽是來自于社會對于罪孽纏身卻又渴求博得一絲溫情的兩個人的容納。而我認(rèn)為卻不然,所謂的“太陽”,應(yīng)該是我們的人性。我們每個人的頭頂上都有一個太陽。無論是多么十惡不赦的人,亦或是作惡多端的人都擁有太陽。因?yàn)檐髯诱撌?ldquo;人性本惡”,故所以然,惡也是人性的一部分。然而,在雪穗和亮司的頭頂上卻沒有了太陽,在他們還很小很小的時候就沒有了那顆太陽,他們對彼此的刻骨銘心的愛代替了太陽,而這,也成為了他們生命中的唯一的光,成為了他們殘存的最后一絲人性,正是因?yàn)橛辛诉@種愛,才成為他們可以繼續(xù)走下去的勇氣。
即使在熬過了十五年的追訴期后,兩個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幸福的平靜的生活。那只是是一種不可能的奢望,再或者說,那是一種心中永遠(yuǎn)都觸摸不到的希冀:假如一切都不曾發(fā)生,假如桐原洋介的獸行,亮司的弒父,雪穗的殺母,以及之后的所有的罪行都不曾發(fā)生,那么亮司跟雪穗只是兩個普通而又幸福的孩子,他們頭頂上有著萬丈光芒太陽,他們牽著手,緩緩地在溫暖白日里漫步。而現(xiàn)在,他們不再是孩子,他們變成了失去了大半靈魂的空殼,他們早已忘記了如何去享受幸福。一個要不斷的“奪取”,一直到死。一個要不斷的“贖罪”,一直到死。他們所保留著的唯一一絲的可以稱之為靈魂的東西,便是他們彼此的愛,所謂的太陽。彼此相愛的人,卻無法在一起,希望手牽手在太陽下散步,即便付出了那么多人的生命,最后還是辦不到。
讀罷此書,不得不深深佩服東野君的細(xì)致而又冷靜的構(gòu)思及推理?!栋滓剐小肥菛|野君筆下被稱為“最絕望的念想、最悲慟的守望”。
所以說,東野圭吾所寫的其實(shí)是一本關(guān)于愛的小說。小說最后,亮司的死帶走了雪穗的靈魂,當(dāng)愛消失的時候,故事也就結(jié)束了。
無邊的長夜盡了,似暖非暖的白日即將來臨。我在漫漫深夜里讀完了這本書,雖然有點(diǎn)累,卻格外的興奮。這是對人性和人生絕望徹底的赤裸裸的質(zhì)問。它逼著我們不得不去深深的懷疑:在人生的進(jìn)程中,真的深刻的最痛苦的傷害究竟是什么?究竟是來自社會,抑或根本是我們自身?悲嘆也好,控訴也罷,是否有真正的用處?亮司的白夜中僅存的一點(diǎn)暗淡的光,難道僅僅是呼吸生存的條件嗎?其實(shí)不然,在這個萬物生息的地球上,我們每一個人恰似一粒小小的星辰,都是艱難地在白夜中踽踽前行。白夜行,白夜行,這簡簡單單三個字便道出了人生的本質(zh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