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白,或灰的身影輕輕地掠過澈藍(lán)的天,像一絲柔和的云彩輕輕消逝在天的邊際。每年,秋天,都是看候鳥的季節(jié)。
輕輕踏過灰白的蘆葦,穿過密密的蘆葦叢,我看到了久違的候鳥,如一片片棉絮一般,白中透著優(yōu)雅的灰。北歸的候鳥又來,一如以往的灰白與優(yōu)雅,是你喜愛的格調(diào)。身子略偏,翅膀漸漸收緊,緩緩地落下,輕踏在松軟的泥土上。一只高大威武的雄候鳥四處看了看,終是發(fā)現(xiàn)了我的身影。踏著步,慢悠悠地向我走來。到了我面前,卻一點(diǎn)兒也不害怕,毫不客氣的一口吞下我遞過的面包。這是我結(jié)識了多年的好友,每年,在這時,我們總會默契的在這湖邊相見。但,這只候鳥,卻又讓我想起了曾經(jīng)。現(xiàn)在的我,已明白了曾經(jīng)的你。
我輕挽著你的手,悄悄地漫步到這蘆葦叢里。隨意地坐下,只是壓彎了幾支灰舊的葦草。北歸的候鳥終是到了。撲朔朔地掠起頭頂。留下幾片灰白色帶著鳥的氣息的羽毛。輕輕地在空中劃過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兩只赤紅地小腳緩緩地落在泥土上。有些鳥兒并不落下,低低地盤旋在安靜的湖上。不經(jīng)意間,伸出小爪子,爪子劃破湖的寧靜,漾開了一層層清亮的水紋。鳥兒們似乎很好玩兒,有時張開翅膀,抖抖灰白的羽毛,忽又鉆入水中,是在游泳吧。一眨眼卻又一飛沖天,抖落了一身的水珠。
有時,鳥兒們甩下的幾滴水珠兒濺落在你的素裙上,又或是掉落幾支羽毛,黏在你的頭頂上。你卻毫不介意,從不舍得說它們什么,看著它們已飛遠(yuǎn)的身影,拿下頭頂?shù)挠鹈?,笑了。你是那樣地喜愛候鳥,裙子也是與候鳥一般優(yōu)雅的灰白。似乎是受了你的影響吧,我對候鳥也是萬分的喜愛。有關(guān)候鳥的事兒,我們似乎有永遠(yuǎn)聊不完的話。
我們總是喜歡看候鳥,帶著相機(jī)為鳥兒們拍攝,飛來飛去,盡是模糊?;蚴菍懮?,卻盡顯畫技的拙劣。鳥兒似乎對我們“毀壞”它們的形象有所抗議。有一次,一只身體欣長,爪蹼紅而發(fā)亮,喙于尖銳的候鳥,氣勢洶洶地飛向正在畫畫的我們,還未等我們好好看看它,它便毫不客氣地撕破了我們的畫紙,將它啄成個粉碎,我們都愣住了,過了一會了,你突然哈哈大笑,我也笑了,望著那鳥兒飛去的灰白背影,我們對它卻是萬分的喜愛。我們幾乎是天天都看候鳥,談?wù)撍鼈兊娜な?,寫生或是拍照,時間掩映在蘆葦叢中,一逝而過。
十幾天后,候鳥群像是一團(tuán)灰朦朦的烏云一般,和著暗暗的天空,糊成一片,分不清是云還是鳥。揚(yáng)開翅膀,無聲無息地消失在了視線模糊的邊際。你哭了,痛聲大哭,哭得令人心痛。我不懂,你為什么哭,詢問你原因,回答我的卻是,一串又一串的淚。
最后,我才知道,你已隨家人移民美國。我讀懂了,你眼淚中的故事,是不能再見的痛嗎?你離開后,我再未見過那樣好看的候鳥,已失了心情,那樣好的美景卻是沒了詩意的畫卷。你說過,候鳥是最守信的鳥兒,每年都在固定的時間,固定的地點(diǎn)停下,只要愿意等,一定可以等到它的歸來。我想,你一定也是只守信的候鳥,所以,我愿等待你的回歸,我最親愛的表姐。
再見,我的候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