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校李老師在三年級上了一堂題為《我們愛勞動》的《道德講堂》活動課。一開始,我就被那首我還沒入學就會哼的老歌《勞動最光榮》所吸引,不禁跟著孩子默唱起來:青青的葉兒紅紅的花,小蝴蝶貪玩耍,不愛勞動不學習,我們大家不學它……
我們這代人,正趕上國家經(jīng)濟最困難的時期。還是童年的時候,生活所迫就讓我們學會勞動,幫助家人維持生計:上山放牛撿牛糞,下池塘撈河蚌喂鴨子。春寒料峭,光著腳丫踩著冰冷的田埂驅(qū)趕偷食秧苗的鳥雀;酷暑難當,頂著驕陽抱著稻子在水田里深一腳淺一腳地奔跑……勞動,磨礪出我們一身黝黑的膚色和精瘦的體型,讓我們明白了長輩們常說的“不‘骨力’(勤勞)只能去當‘乞嗻’(乞丐)”的道理。轉(zhuǎn)眼半個多世紀過去了,勞動鑄就了我們不變的生活習慣和勤勞節(jié)儉的傳統(tǒng)品性。雖然已經(jīng)不必再像過去那樣操勞了,但凡事總是閑不住;有幾個小錢可花了,總還是要精打細算。
現(xiàn)在的孩子就不同了。他們從呱呱落地,就被捧為“眾星拱照之月”。衣來能伸手,飯來愿張口,大人就很滿意了。那天,我看到的一幕就頗有感觸。一個二年級的孩子邋邋遢遢走出校門:手上提著書包,肩上搭著衣服,褲頭掉了一截。走一步,身子扭一下。衣服掉地上了,不僅不撿,還有意一腳踩過去。一位家長幫他撿起,說:“你這樣會把衣服弄臟的。”那孩子卻一本正經(jīng)地說:“臟了我媽媽會洗的。”看的人都直搖頭。雖然這只是個例,卻反映當今不少青少年不會勞動,也不懂得尊重他人勞動成果的普遍現(xiàn)象。究其根源,主要在于我們大人,在于我們的教育。就說說我自己的孩子好了。在他還小的時候,就會跟母親上山刨花生撿地瓜,會自己上市場買菜,自己下廚煮瘦肉湯,甚至還會給商家販冰棒和饅頭去賣賺錢……小學五年級跟我進島后,這些家務勞動就離他遠了。上了初中,他成了“兩耳不聞家務事,一心只讀語數(shù)英”的“書生”,許多壞習慣隨之萌芽。我忍不住會說他幾句,看他無所謂,有時還不高興,想想算了,大人花點時間做一做就行了,何必跟孩子過意不去。孰不知,這樣的“寬容理解”和“包辦代替”,卻加速了孩子“惰性”的形成?,F(xiàn)在都成人了,一進門,鞋一脫,衣服一丟就當“習慣成自然”。
我以為自己在孩子勞動教育方面不是失敗者,至少也是不太成功者,沒想到周邊還有更多的“甚者”。尤其家有孩子上高中拼高考的家庭,幾乎是把確保孩子學業(yè)擺在全家生活的首要位置。孩子除了讀書還是讀書,家務勞動幾乎與他們沒啥瓜葛。或許,這些家長們都認為孩子讀書很辛苦,再說,讀書本來就是一種勞動。
不錯,勞動有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之分,但勞動的理想境界應該是體力勞動和腦力勞動相結(jié)合。一個人或許可以只是從事體力勞動,卻不能單純從事腦力勞動。因為體力勞動是人類生存的最基本方式。沒有體力勞動,就沒有吃的、穿的、用的,也不會衍生出更高級的腦力勞動。體力勞動還是健康的體魄,健全的人格形成的重要途徑。許多名家對體力勞動的特殊意義就做了精辟的概括。蘇霍姆林斯基這樣說過:“勞動是有神奇力量的民間教育學,給我們開辟了教育智慧的新源泉。這種源泉是書本教育理論所不知道的。我們深信,只有通過有汗水,有老繭和疲乏人的勞動,人的心靈才會變得敏感、溫柔。通過勞動,人才具有用心靈去認識周圍世界的能力。”巴普洛夫也這樣說過:“我畢生都熱愛腦力勞動和體力勞動,也許甚至說,我更熱愛體力勞動。當在體力勞動內(nèi)加入任何優(yōu)異的悟性,即手腦相結(jié)合在一起的時候,我就更特別感覺滿意了。”
正是當前我們家庭和學校勞動教育的薄弱以及觀念導向的偏差,沒能為青少年提供足夠的在實踐中體驗勞動酸甜苦辣的場所和機會。我擔憂,長此下去,其結(jié)果會正如徐特立老人所說的那樣:如果我們給青年安排一條輕便的道路,他們只須飯來張嘴,上課就念書,什么也不管,這樣我們就會害了青年,會使聰明人也變成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