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爸爸和往常一樣正夾著一塊肉逗路路(小狗)“跳高”。
我坐到桌旁,看路路跳的可憐,我便夾了一塊骨頭給路路。也許路路老是吃不到爸爸筷子上的肉,便銜著我給它的骨頭跑門外去了。
“嗚——汪——”我以為鄰家的狗或貓搶食的呢。正準備過去看看,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人已出現(xiàn)在門口,一手拄著打狗棒,一手顫巍巍的端著一個破瓷碗,渾身臟兮兮的。
“去!去!去!”爸爸一手拿著骨頭,一手奮力的揮他出去。
“您就可憐可憐我,給點剩飯——”
“剩飯?家里人還沒吃過呢,哪來剩飯!”老爹爹話沒說完,就讓爸爸給擋了回去。
見老人沒有走的意思,父親“啪“的把筷子朝桌子上一拍:“你這老頭怎么這樣!我說沒有就是沒有,還不快走!”
也不知是受了爸爸的驚嚇,也不知是自己本身就沒拿穩(wěn),老人的瓷碗“啪“的一聲落到地上,瓷片瓷渣濺了一地,有些碎片還蹦到我的腿上。
也許太突然,我的心“咯噔”一下:“爸爸怎么能這樣對待一個孤獨無助的老人呢?”
老人木然的站在那里,我深深的感覺到,這一摔,摔碎老人的何止是一只碗啊!那濺了一地的分明是老人的尊嚴,要不然,那些瓷片扎在我的心上為什么會那么痛!
“對不起!對不起!”愣了半晌,老人才回過神來,說著,老人連忙蹲下身子去撿地上的碎碗片。
“你走吧,不要你撿!”母親連忙去拿掃帚和畚箕。
看著形單影只的老人蹣跚離去,我的鼻子一陣酸楚。
“毛毛,你出去看看,防止他碗摔了,再拿走我們的東西!”
“爸,你能不能不這樣看人啊!這老爹爹已經夠可憐的了!”
“可憐,許多時候都是裝出來的!”
我不再理會爸爸的話,便夾了塊菜,端起飯碗跟了出去。老人沒有拿我們家東西,也沒有去下一家討要,而是徑自朝莊后的一條大路上走去。這時我才想起他已沒了飯碗。
我連忙追了上去,“老爹爹,這是我的飯碗,您老不嫌棄的話,拿去吧!”
老人老淚縱橫,他沒有拒絕,從我的手中顫巍巍的接過飯碗,一個勁的向我道謝。
待我回到屋內,父親已經吃好,又在用一塊肉逗路路“跳高”,神態(tài)那樣坦然,似乎什么也沒發(fā)生過。見我面色凝重,兩手空空,似乎意識到了什么。剛要說話,一旁的媽媽說話了:“孩子他爸,我說你也是的,飯也不是不夠吃,給點又怎樣呢!”
“我看也是的,給點又怎樣呢!愛人者,人恒愛之;敬人者,人恒敬之。”
也許我的話說的有點重,爸爸瞟了我一眼:“照這意思,你以后就不愛我,不敬我了?”
“爸,我不是這個意思。在家有女兒會愛你,敬你。但在外誰敢保證別人也會像女兒這樣愛你敬你呢!”
爸爸沒再說什么,低著頭,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