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你,它已經(jīng)等待了千年。
鳳凰古城。
我是小學(xué)三年級時隨父母來到這兒旅游的。這兒有的,只是那一彎如綢似緞的澄澈水流;只是那被雨不經(jīng)意間打濕的石板小路;只是那街道中彌漫不散的淺淺茶香。這兒的美,讓人贊嘆折服,仿佛是被塵世喧囂的心,可以在這里漸漸平靜。
穿梭在街巷中,我倍感驚奇,這里對我來說十分陌生,到處都是未知的事物,便情不自禁的多走了兩步路。驕陽似火,我抹了頭上一把淋淋的汗,喝光了瓶中的飲料,便隨手丟在一旁。與此同時,一個上了年紀(jì)的老阿媽走過來,粗糙的手上拿了一個大大的蛇皮袋,身上一襲粗衣布褲,臉上像涂了棕油般,頭發(fā)已經(jīng)花白了。她急匆匆地?fù)炱鹞襾G的瓶子,放入袋內(nèi),轉(zhuǎn)身便走。
撿垃圾的嗎?我皺了下眉頭,沒有再去多想。
翌日。
走著走著天空中便是一場傾盆大雨,弄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爸爸媽媽走進(jìn)一家茶館去喝茶,我著實(shí)受不了這悶得不行的小茶館,于是走去茶館外的屋檐透氣。我站在檐下,眼光隨意的瞟了瞟,發(fā)現(xiàn)除了我,還有一個人站在屋檐下。
昨天的那個老阿媽。
她仍是一襲舊衣褲,手中拿了個破舊的袋子,好像還是用來撿垃圾的。
我忍不住,問道:“老阿媽,你……是來拾荒的嗎?”
她先是一愣,繼而友善地笑了,用一口不大流利的普通話說:“聽姑娘講話,是外地人吧?”
我點(diǎn)頭承認(rèn):“嗯。”
她又笑了起來:“姑娘這可猜錯了,我可不缺吃穿呢。”
我十分驚訝:“那為什么……”
她擺了擺手,手上露出的老繭清晰可見,“你們這樣子的游客我可見多了,總是丟垃圾,還亂扔。”
我感到臉頰有點(diǎn)發(fā)燙,于是垂下頭去。
她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啊,人民的生活是好了,可是素質(zhì)太差了,這樣子下去的話,整個鳳凰城都要給糟蹋了!”
我繼續(xù)靜靜地聽著,并沒有吱聲。
“鳳凰城好是好,可游客一天一個垃圾,一直這樣子的話,還有誰愛來啊?”
她仍笑著,干裂的皺紋笑得到了一塊,眼中也煥發(fā)出神采熠熠的光芒:
“我也做不什么太大的事情哪,也只能盡一份最大的力氣了。”
我咬著下唇,不說話。
“雨已經(jīng)小了很多了,姑娘,我先走了。”
我看著她佝僂的身軀,忽地覺得她的身軀在雨中是那樣的高大。高大得我不得不愧于自己的渺小。
我重新走回茶館,道:“媽媽,我們也該走了吧?”
“嗯。”媽媽點(diǎn)點(diǎn)頭,問道:“你剛才去哪兒了?。?rdquo;
我淺淺地笑著,沒有搭話。
第二天,我們一家三口離開了鳳凰。在上車之前我回過頭去。
新月的小橋。
古老的店鋪。
碎碎的陽光。
千年的時光。
因為你,它已經(jīng)等待了千年。
我終于明白,這句話的含義。
在古城中的各個地方,佝僂著的,卻有高大的身軀——
在我眼前散出無與倫比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