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清晨,我剛從睡夢中走出,就與媽媽坐上了回家鄉(xiāng)的巴士,霧很大,看不清窗外的景物,只感覺車子翻山越嶺,在蜿蜒曲折的馬路上搖晃著奔跑。
車內(nèi)的乘客大都在靜靜地休息,只有幾個小朋友在車內(nèi)不知疲倦地打鬧。其中一位帶著深藍色帽子的老伯吸引了我的目光,他側(cè)坐在椅子上,一副沉思的表情,臉上深刻的皺紋讓人讀到歲月的慈祥和智慧。我想,這一定是個很不尋常的人!
這時,一個青年問他:“大叔,你這是干什么去???”他微笑著說:“我要回家鄉(xiāng)看看82歲的老母親,我長期在外面工作,只能在夢中見到母親,趁這次寒假,正好在家里多逗留幾天。”隨即,他看了看手表,喃喃自語道:“只要3個多小時就能與母親見面了!”一臉的幸福神情,大家似乎都被感染了,車里一片溫馨的沉默。
窗外,霧越來越濃,眼前白茫茫的一片,什么也看不見了。突然,一聲羊鳴打破了原本的寧靜,車上的人開始莫名緊張起來。“怎么了?”那位老伯疑惑地問道,司機扭過頭,笑笑,滿不在乎地說:“沒什么,一聲羊叫而已。”老伯沒有再問下去,神情有些訝異,似乎若有所思。我望著老伯,想:咦,一聲羊叫有什么稀奇的,小題大做干什么?但老伯的表情突然變得嚴肅而不可捉磨。突然,他快步?jīng)_到車前,按了按喇叭,“嘟——”沒有回應(yīng),老伯面容上又多了一絲緊張的表情。
“嘟——”他又按了一下喇叭,還是沒有回應(yīng)。車內(nèi)炸開了鍋,大伙們紛紛嘲笑著老人??墒牵先诉€是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前方。“咩——”突然又是一聲羊叫,車內(nèi)頓時安靜下來,我的心跳莫名地愈來愈快,我扯了扯媽媽的衣角,小聲問:“媽,怎么了?”媽媽有些緊張地說:“路上似乎有一只或幾只羊。”我頓時急了,“那為什么還不快停車?”司機似乎聽見了我的嘀咕,“不行啊,在山路上,稍微不注意就會車毀人亡!”我緊攥著拳頭,手心都滲出了汗。“咩——”羊叫聲越來越近了……
車過了一個急轉(zhuǎn)彎。突然,濃霧之中現(xiàn)出了一個黑影。老伯咽了咽口水,聚精會神地盯著前方,“??!”一聲尖叫打破了車內(nèi)死般的寂靜,我的神經(jīng)像被突然刺了一下,我猛地站起來,簡直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一頭剛出生的小羊呆呆地立在馬路上!車內(nèi)立刻沸騰了起來:有的人要求司機立刻停車,有的人則大聲嚷嚷停車太危險,決不能停車!我的目光又落在了老伯身上,老人鎮(zhèn)靜自若地站在司機旁,連續(xù)按了幾下喇叭,“嘟——嘟——嘟——”可是,小羊顯然已經(jīng)被這突如其來的龐然大物嚇得六神無主,像雕塑一般站在路上。這時,老人果斷地對司機說:“停車!”那如雷般的命令是那么堅定、有力。司機剛想張開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發(fā)生了,一頭母羊從山上飛弛而下,奔到呆若木雞的小羊身邊,用角拼命地推小羊??墒切⊙蛳袷钦吃诼飞纤频模趺匆餐撇粍印?ldquo;咩——咩——咩——”母羊吃力的叫聲飄得很遠很遠……
“剎車!”老人再次喝道,司機慌忙踩下剎車。“小羊,你一定不能死!”我暗暗地在心里祈禱。“咝——”剎車聲劃破了長空——車終于在距小羊三米處停了下來,萬幸的是,車還離懸崖兩米多,車上也無人傷亡。
太陽出來了,霧也漸漸散去了,母羊與小羊慌張地逃入了深林中。
此時,車內(nèi)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是送給老人的,更是送給那只奮不顧身救自己孩子的母羊,一位偉大的母親……
真是一個驚心動魄而感人肺腑的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