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的美在于:和云交流,充滿想象。
晚飯后,我常到到公園轉(zhuǎn)轉(zhuǎn),走累了,找一張長椅或干脆躺在草坪上,看云,看云的感覺很好,云比人美,輕盈、秀麗,多姿而不嫵媚,神秘而不失真,與浩瀚的天海中給人一種空靈的感覺。
南方的夏夜是溫濕的,走路出過了一身透汗,躺在毛茸茸的草坪上,晚風(fēng)習(xí)習(xí),身邊彌漫著一股濃郁的芳草氣息,清爽愜意。特別是當(dāng)你仰面對著天空時,就會放下了身邊所有的事。
凝目注視,天邊一彎上弦月,周圍明暗著萬家燈火,幾顆若隱若現(xiàn)的星神秘的眨著眼睛,偶爾,一架夜航的飛機在云層里劃過,紅外線的信號燈穿透云層的遮掩,飄忽閃爍,增加了天空的動感。這時,你就會覺得的天空很美。
夜色漸濃了,此刻,燈光、月光、星星微弱的光交織在一起,把天空的背景烘托成暗黃色,一片片浮云游過你的頭頂,仿佛錦緞上游牧的羊群,游動的云朵變幻莫測,那姿態(tài),既舒展又飄逸,看云的時候,由不得你不產(chǎn)生遐想,身心都受到了陶冶。
有時,面對天空靜靜地躺著,看久了,云就像懸在你的眼前,開始,是絲絲縷縷的云在動,后來,覺得星在動,漸漸的仿佛天地都在動,一會就覺得連自己也在動,甚至思想也跟著脫韁了。每到這個時候,你就會眨著一雙苦澀的眼,萌生很多為什么,常有一種脫塵超俗想法,,此時,你也許會想:“我是誰,我為什么躺在這里,我的前生后世是誰,我從哪里來,我要走向哪里?”當(dāng)你百思不解的時候。一個新念頭又跳躍性的飛出了,打斷了你的原有的思緒:“我為什么要來到這個世界?我來這里要做什么?當(dāng)我離去的時候,這個世界還在嗎?在與不在,這個世上的愛恨情仇、得失榮辱還和我有什么相關(guān)呢?”沿著這個思路,又去追溯:人為什么要活著?真的像史鐵生的禪語,“人為什么要活著,是因為人想活著。”這種沒解釋的循環(huán)解釋是在揭示真理嗎?也許是,也許不是,當(dāng)你從糾纏不清的邏輯中回到現(xiàn)實的時候,你又覺得這樣的問題很無聊,人為什么要活著,哲學(xué)家有哲學(xué)家的論斷,思想家有思想家的思考,凡人們就像削落一棵白菜似得層層剖析生命的本源,各有各的見解,誰能說的清啊!
靜一靜,剛剛眼前的一片云就綻成了一朵蓮花。月亮緩緩的在云朵中穿行,即景生情,眼前閃過一段流金的歲月。
許多年前的一個夏夜。
明凈的夜空懸浮著幾朵潔白的云,月光皎潔,星空璀璨。幾個二十出頭的青年躺在師范院校的一塊足球的草坪上,旁邊散亂的丟棄著一本還沒有翻完的《茶花女》,橫七豎八的幾只啤酒空瓶。
這是學(xué)校學(xué)習(xí)生活的最后一個夜晚,他們飲酒踐行,幾人回憶著,話題海闊天空,誰誰誰哪天因吃飯沒排隊名字被生活老師寫在小黑板上公示,誰誰誰給別人的書中夾了一個紙條竟然落在了班主任老師的手里,圖書館角落里的那幾張椅子,他們怎樣捧著莫泊桑的短篇,討論《我的叔叔于勒》,如果于勒發(fā)跡了故事將怎樣的結(jié)局,后人的短篇,還有沒有人有勇氣超于莫泊桑;那個揮霍桃色的大仲馬,在穿越白金漢宮的階前,自己有沒有想成為《三個火槍手》;
夜已經(jīng)很深了,他們還在暢談著人生的志向和理想,最終,他們信誓旦旦相約,每年這個日子,不見不散,一個飯盒吃過飯的,有福同享,有難同當(dāng),子夜時分,大家互道珍重后,灑淚作別,有一刻大家就在靜靜地看云,似乎想留下點什么。
5年,彈指一揮間,忙忙碌碌的為生存奔波,誰會有閑暇的時間躺在草坪上看云呢,社會是個最大的染缸,也是個最有效的分離器,幾個情同手足兄弟、山盟海誓的同學(xué)走出校園,從此天各一方,杳無音信,幾十年未謀一面,你還會相信誓言嗎?不是純情不在,時間會隔斷一切,社會會腐蝕人的靈魂。我至今相信那個夜晚的眼淚是真誠的,走入社會,我再也沒見過這么純情的眼淚了,我對那個夜晚充滿了敬意,深深的懷念。
現(xiàn)在,我終于想明白生活中的一個道理,當(dāng)最后一次真誠眼淚流過了,就難得再有這樣的真誠了,不同的人走不同的路,有人風(fēng)光也有人失落,人世,到頭來,終將塵歸塵,土歸土,誰都別想活到一種超然,人所能把握的是怎樣改變自己,活著,就努力接受一切現(xiàn)實,不人為的增加痛苦。想累了,又去看云,是啊,天上的云也是這樣,有聚有散,聚散離合,宛如一首歌,有聚有散,才能體驗到真正的快樂,想開了,那情緒中的一點點不快,也就釋然了,讓人記起了學(xué)生時代的很多美好。
月兒在云朵中穿行出來了,新月如鉤,把人的思緒帶向了遙遠,此時,你又會想,看到天邊那彎月嗎,照了唐,照了宋,照過李白舉杯揮筆的疏狂,照過陸游鐵馬冰河的幽夢,那個天水一色“滄海月明珠有淚”的夜,那個霜花盡染“戍樓吊斗催落月”的晨,融進多少情愁、鄉(xiāng)愁呢?遙想威加海內(nèi)的秦關(guān)漢塞,追溯武王伐紂的滾滾征塵,秦皇振臂一統(tǒng)天下,而今秦王不在萬里長城猶在,魏主揮鞭,三足鼎立,文功武略,壯志未酬身先死,空留“銅雀春深鎖二喬”還是一樣的月,還是一樣的云,風(fēng)月依稀人暗換,江河山川不屬于王者,也不屬于公卿,是一代人讓給一代人。難怪以孤詩壓倒全唐的張若虛対江詠嘆:“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這是對生命一種怎樣的思考啊。
云在走,月也在走,看著天上的云和月,此刻,又萌生了一個新的問題,云月相伴,到底是云追月,還是月穿云呢?是啊,以此推論,世間是佛主普渡了眾生,還是眾生普渡了佛主呢?人類是英雄拯救了百姓,還是百姓成就了英雄呢?這問題百思不得其解,此時,你也許想起了一句禪語,“蘆花兩岸雪,湖水一潭秋,”世間的理誰能說得清呢?再想想,因為很多事百思不得其解,才有想象的空間,這個空間真的無法用人的智慧填平,這正是生命意義和人生的價值所在。否則,愛因斯坦和傻瓜就屬于同一類人了。就像云,他的意義在于變幻莫測,想到這里,,你又去看云了。
云在游走,你的思緒在翻滾,有時你的思想會隨著云的起伏跌進冰點,人啊,這一輩子,好不容易啊,生命苦短,生活壓力重重,活得真不輕松,一會,似乎又受到了云的啟示,既然這樣,活著,要善待自己,那么,怎樣才是善待自己呢?就像云一樣,別總為自己裝入沉甸甸的欲望。我們看螞蟻王國螞蟻廝殺的時候,就看到了自己,那利益就是一粒米,別為功名利祿誘惑,人生轉(zhuǎn)瞬即逝,要平靜的過好每一天,想想吧,那個奉朝持節(jié)的蘇武何在?那個金刀勒石霍去病何存?那個功高蓋主的有國難報屈死的岳飛,那個錦衣玉食貪得無厭的秦檜,都化作過眼的煙云,流水依舊,行云依舊,功名利祿蕩然無存。
人生就這么幾十年,前十年懵懵懂懂,后十年老態(tài)龍鐘,屬于自己把握的沒有多少時間。特別是中國式的家庭,又把前十幾年交給了父母、學(xué)校,把后半生交給了子女,真正留給自己的少之又少,我們一介布衣,像草木一樣,不會在歷史上留下任何痕跡,沒有人會把你的畫像刻成石雕,沒有人會在你的家鄉(xiāng)建筑紀念堂,那就安安穩(wěn)穩(wěn)過上幾年,少想那些生前死后的事了,你的名字注定不能刻在萬里長城上,你畢生所創(chuàng)造的一點財富還不過有錢人的一頓飯錢,那何苦的呢,我們?yōu)槭裁催€要對自己那樣苛刻呢
微笑留給別人也要留給自己,送人玫瑰心中也要綻放玫瑰。選擇平靜依如選擇幸福。如果不拋開沉甸甸的物欲,人生怎能輕盈成云呢?。
久了,歷經(jīng)了反反復(fù)復(fù)的思索,慢慢的,你就會產(chǎn)生一種情懷,恬淡、寧靜、深邃,博大,在云下,激動于生命之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