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她剛病愈出來,聽見朱嬤嬤與方姨娘身邊的金桔說任瑤玉那兩個被賣出府去的丫鬟的娘老子和嫂子找了來,正四處托人幫她們把兩個丫鬟這些年存下來的私房捎出去,還承諾會分些抽成給幫忙之人。
不想那兩個丫鬟的私房早就被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們趁著去搜她們的住處的機會給搜刮走了,連個銅板兒都沒有留下來。
當時府里的人傳言,任瑤玉身邊的那兩個丫鬟之所以被賣是因為她們偷了老太太房里的值錢物什,朱嬤嬤還感嘆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被榮華院的那些人給瞞下了。
金桔卻是嗤笑道,那兩個丫鬟根本不是因為偷東西的緣故被趕離出府,而是因為在老太太的屋子里弄了些不干凈的玩意犯了主子的忌諱。
朱嬤嬤正要再問,外頭卻有人來報說任瑤華因觸怒了老太太被趕了出來。
當時她正因為被任瑤華打了兩巴掌而感覺失了面子,裝病不出,聽到這消息的時候心里還暗暗高興。
之后朱嬤嬤幫她打聽到任瑤華之所以會惹怒任老太太是因為陷害任瑤玉的事情被五太太給揭露了出來。
只是任瑤玉也沒有因此而被平反,直至她離開任家,老太太對這個孫女也始終的淡淡的。
現(xiàn)在想來,當年她無意中聽到的那些也未必不是真事。方姨娘的那個丫鬟金桔有一個同胞姐姐叫做金蓮,是任老太太房里的一等大丫鬟。
只是這件事情未必是任瑤華所為,任瑤華很有可能是被人當了槍使。
聯(lián)想到之后在這件事情中唯一獲利之人……
任瑤期正這么想著,任老太太已經(jīng)在上頭發(fā)話:“去讓外頭的兩個丫鬟進來,另外去把之前的那個婆子也叫過來。”
任老太太身邊的桂嬤嬤忙應(yīng)聲去了。
不多會兒,之前跪在外頭的兩個丫鬟便被四個粗使婆子攙了進來。
許是在外頭跪的久了,兩個丫鬟都被凍得臉色青烏,站都站不起來。婆子們一放手,她們便撲倒在地。
“之前桂嬤嬤問你們話的時候,你們不肯說。如今跪了這么些時候,想必也清醒了些。”任老太太看著兩人道。
五太太也板著臉訓斥:“有人說瞧見你們早上從榮華院里悄悄順了東西出去,現(xiàn)如今當著老太太的面,你們就說實話吧。別到最后帶累得你們八小姐也落了責備。我的性子你們是知道的,最是容不得那欺主背主的奴才!若是你們瞧著老太太仁慈而執(zhí)迷不悟,出了這榮華院我也不會輕饒了你們!”
林氏的話說的十分義正嚴詞,可是兩個丫鬟聞言卻是更加將頭埋下了,兩條膝蓋還不自覺地打著擺子。
任瑤期卻是看了五太太一眼,難不成任瑤玉還真的做了什么會激怒老太太的事情?林氏這話分明是暗中警告兩個丫鬟說話的時候要掂量掂量,若是她們敢把任瑤玉給牽扯進去,她絕不輕饒。
任老太太掀了掀眼皮瞥了林氏一眼,又看向兩個丫頭:“再與你們一次機會。”
“回,回老太太,奴婢們并未,并未從榮華院拿東西出去。”其中一個丫鬟結(jié)結(jié)巴巴地道。
任老太太便再也不看她們。
屋子里的氣氛有些奇怪。地上跪著的兩人一直發(fā)著抖,從她們僵硬的姿勢就能看出來她們恐懼的很。任瑤玉也是極為不安的緊緊拽著自己的衣袖。
其余的人都感覺到了任老太太此時的不悅,都不敢開口說話。
“娘……”五太太看了自己的女兒一眼,不得不出這個頭。
正當這時候,桂嬤嬤掀簾子進來了,她身后還跟著一個穿著半新不舊的鴉青色棉襖子的婆子。
“回稟老太太,六安家的來了。”桂嬤嬤束手立在了羅漢床邊。
眾人的視線便都轉(zhuǎn)向了那個正有些拘謹?shù)目念^請安的婆子。
任瑤期等她起身的時候也仔細打量了她一眼,果然是一點印象也沒有。
五太太則以十分挑剔的目光打量著六安家的首先發(fā)難道:“你是哪里的婆子?怎么瞧著這般眼生?”
六安家的聞言縮著頭搓了搓手,看了桂嬤嬤一眼。
桂嬤嬤忙解釋道:“她原本是在外院回事處負責茶水的,因榮華院里掃庭院的兩個婆子昨兒個清理院子的凍雪時摔壞了腰,老太太便讓外頭的管事新調(diào)了人進來暫代那兩個婆子的活兒。”
“原來是外院的。”五太太林氏笑著對老太太道,“娘,這外院的婆子第一回進二門,東西南北都分不清楚呢,加上這些小丫頭們都是一水兒的靛藍色棉襖子,看錯了也是再正常不過了。”
老太太擺了擺手,止住了林氏的話,問六安家的道:“你今兒早上看到的那兩人是不是在這里?”
六安家的左右看了看,目光定在了跪在她右邊不遠處的兩個丫鬟身上,用粗短的手指指著她們道:“回老太太,在的。就是這兩個姑娘。”
“你看清楚了?這可是八小姐身邊伺候的。”林氏皺眉。
六安家的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了林氏一眼,又挪過去一些近距離的打量了兩個丫鬟幾眼,沖著老太太點頭:“奴婢肯定,就是這兩個姑娘,當時奴婢正在用棍子敲廊檐下的冰棱,結(jié)果冰棱落到了頸子里,奴婢便躲到了旁邊的茶水房想要清理清理。她們就是那個時候從茶水房門口走過的,其中一個姑娘右臉頰上有一顆黃豆大小的黑痣。”
跪在地上的兩個丫鬟中的一個臉上果然有黑痣。
“她們手上拿的是什么你看清楚了沒有?”任老太太冷著臉發(fā)話。
六安家的搓了搓手,為難地搖頭道:“是個秋香色緞子的包袱,被她們小心的抱在懷里,奴婢沒有瞧見,只聽到那個臉上有痣的姑娘讓另外一個先往前去支開門房的婆子。奴婢聽著覺著不對,就悄悄跟了上去,后來見她們把包袱提到了花園子里,奴婢還聽她們商量著主子們就要起身了,先將東**起來,等到上午得空的時候再來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