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不信佛,但此事讓我想要去感謝上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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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又是冬日,思緒透過雪中的腳印回到了2008年的那一場雪災。那一年,南方大面積溫度下降到一個從未達到過的冰點;那一年,河流的水也結出了厚厚的冰衣;那一年,冰凍住了樹葉,壓得那些強壯的樹木一點一點往下沉,像我的心,一點一點下沉……
父母現在結婚已經悄然十五年,不算是轟轟烈烈,卻也是同甘共苦。我十歲,那是一個享受著父母的愛的年紀,事實也的確如此,那一年的雪幾乎沒過我的大腿,但因為有父母的愛,我不曾害怕。
他們漸漸開始爭吵,我從來不知道是因為何事。那天吵架來勢洶洶,甚至吵出了離婚,我抿著唇躲進房間關上門趴在門邊偷聽……只聽見父親喝醉了酒,砸碎了杯子,趴在餐桌上哭,那是我第一次聽見在我心目中堅強的父親脆弱的一面,母親不出聲,電視機里歡鬧的聲音與父親若有若無的哽咽聲夾雜著飄進我的耳朵,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我反應過來,躺在床上,恍惚的抹了一下臉,早已淚跡斑斑……
晚上,母親睡在我房里,我背過臉對著墻壁,只留下一個背影給母親,過了今晚,他可能不再是我的母親……母親和衣而睡,似乎愣怔了良久,略帶沙啞的聲音弱弱的問我:“如果我和爸爸離了婚,你跟誰?”我一愣,背脊頓時僵硬,死命壓住顫抖的嘴唇不讓哽咽出聲。母親似乎等了良久不見我回答,以為我早已入睡,哀嘆一聲,轉過了身……我淚眼模糊,只將頭扭過,看了一眼略帶消瘦的背影,強迫自己扭轉視線,望著雪白的墻壁,淚水嘩嘩往下掉,明明被子里很暖和,我卻只感覺到一陣陣涼意和那種天斗塌了的感覺。
雪,下了一夜。
第二日,凌晨我便無睡意,或者說我一晚上都沒有睡意,周圍很靜,只剩下母親淺淺的呼吸聲。我清瘦請假的起床,拉開了明黃色的窗簾,屋外昏昏沉沉,那是一種似乎只要進入便會迷失的黑暗,下意識地看了一眼熟睡的母親,扭頭走了出去。
一夜的雪,沒及膝處,恐懼失望無可奈何就像潮水一般涌來,將我緊緊包圍,喘不過氣。我死死抓住母親的衣角,緊緊地,仿佛溺水的人抓住的那最后一根稻草。最終,離婚證還是領了,我想我永遠都忘不了父親的面如死灰,母親的憔悴不堪,和員工的那一句“你們一定要離婚嗎?”
一張紙,決定了我的命運,我成了萬千單親家庭中的一員,一股悲涼和絕望隨之而來,我,倒下了。醫(yī)生說發(fā)燒38.7度。
雪,似乎下得更深了。
回到家,母親病沒有像我所想的那樣離開,依舊住了下來,只是和我一起睡。我不知道該怎么去面對他們,中日不言不語。
那日,父親去上班,母親出門買菜,我看了一眼無人的房子,再瞄了一眼屏幕上的資料完善,流進了主臥室。我是顯得有些空曠,廠商還是兩個枕頭,習慣吧!我翻出戶口本,正打算拿出來,被抽提交的紅色本子吸引了過去,那是兩本嶄新的結婚證,我詫異,拿出一本翻開,父親和母親并肩笑著,那樣動人。
頓時,我覺得自己是這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透過落地窗望了一眼漸漸挺拔的樹木:呀!雪化了!
我才十五歲,但我認為這是我一生最大的幸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