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顆顆飽含歲月滄桑的眼淚,滴滴答答的落在白色的床單上,這是這個男人與妻子最后的的交流方式。
妻子帶著呼吸罩,微弱的呼吸男人越看越心疼,醫(yī)生告訴過男人:他的妻子雖然仍有生命體征,但已失去任何好轉(zhuǎn)的機會,與其在這慢慢等死,不如摘掉氧氣罩,省些前去準備后世。男人聽后無話可說,只能默默承受著生與死的考驗,可是男人怎么可以看著妻子帶著窒息的痛苦死去,他決定,無論如何,哪怕砸鍋賣鐵,也要送妻子最后一程。
于是,接下來便是24小時不可停歇的四處打工,每當雇主用懷疑的眼光打量著他,他總是幾乎帶著懇求的語氣告訴雇主:我能行。
之后便是痛苦的堅挺。貨物的棱棱角角使他的身體青一塊紫一塊,有的時候,貨物像千斤似的壓著他,他也從不敢把自己的手松開,因為摔壞了,賠不起,他能做的,就是咬牙忍著指甲漸變於黑時帶給他鉆心的疼痛。
日子一天一天地走著,男人的視線也一天一天的變得模糊,妻子無論如何也挺不過這幾天了,可是男人再也抬不起自己似灌了鉛的腿去為妻子賺這最后幾天的生命。
于是男人做出了自己曾發(fā)誓一輩子都不可逾越的紅線---跪街乞討。
雪花漫天飛舞,敲打著他混亂的思緒,冰冷的路面刺著他的膝蓋,更刺著他流血的心,過往的路人來來回回沒卻有幾個人駐足,偶爾有三三兩兩的人會扔下幾元錢……時間一分一分的過去了,他一動不動,默默滴著眼淚,打著自己冰僵的臉,雪停了,是伴著啼血的殘陽而停止腳步的,男人用手抓起前就像醫(yī)院踉踉蹌蹌的跑,因為他的心中突然彌漫一種從未有過的失落感。
當生命結(jié)束,再多的錢已經(jīng)沒有用了,妻子沒有等他回來,是伴著不舍走的,男人走進病房,面對的是一具冰冷的尸體和死一樣的沉寂,男人跪在妻子病床前,握著妻子的手,久久不敢松開,因為一旦松開,他便永遠感受不到妻子了,他不相信,和自己相敬如賓十年的妻子就這樣的走了……
男人將妻子的骨灰捧回家鄉(xiāng),灑在那個當年他們約會的小河邊,小河涓涓的流著,沖走了男人一切的不舍,男人大聲的喊:等孩子長大,我就找你去!
時間從指縫間流過,男人的孩子很快就長大了,轉(zhuǎn)眼便是上大學的時候了,孩子很爭氣,從小優(yōu)秀,不論別人怎么嘲笑他是沒有媽的孩子,他也從不向父親訴苦,去大學的那一天,男人早早為孩子收拾好行李,天不亮的時候就把孩子送到了車站,孩子上車前,回頭看了一眼男人,說:爸,一生只為一個人堅守,太難了,你需要一個人陪你。男人沉默了,轉(zhuǎn)身而去,此時已淚流滿面,孩子太稚嫩了,他怎會了解父母之間的愛啊。
男人一日一日的在農(nóng)見耕作,可在一次的耕作中,電動機將他的雙腿壓斷,從此他每天都在床上躺著,望著自己清貧的家,再想想靠獎學金就能養(yǎng)活自己的兒子,男人欣慰的笑了,他覺得時候到了!
又是一個漫天飛雪的日子,可卻彌漫著特殊的氣息,這是妻子的忌日,他穿著那年妻子死時穿的衣服,一點一點的向當年與妻約會的小河邊爬著,雪花浸潤著他的臉,卻使他睜不開眼睛,豆根扎破了他的身體,劃破了衣服,他全然不顧,因為他急著去哪個他等了幾十年的地方。
終于他爬到了那個小河邊,爬上了那座木橋,一步一步爬向了死亡,霎時間,水里浸滿了紅色……
生命便一次結(jié)束了,但可以說,生命在痛,有幸走過,這一生,只有你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