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丟失的羊

這天清晨,魏家莊的李鳳玲打開大門,突然發(fā)現(xiàn)一只大綿羊從她家門前經(jīng)過。本來她對這只綿羊并沒放在心上,沒想到這綿羊拐了個(gè)彎直接向她家門前的菜地奔去。

李鳳玲一見,立刻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朝大綿羊扔了過去,石塊不偏不斜一下砸在了大綿羊的屁股上。不過,由于大綿羊的皮毛很厚,被石塊一砸雖然嚇了一跳,但大綿羊看了看,仍然朝菜地里奔過去。

這下李鳳玲沒別的辦法了,只好從地上摸起一根木棍來,一邊揮舞著,一邊大聲喊叫著,去趕大綿羊。大綿羊在她的恐嚇下終于沿著街巷跑開了。李鳳玲怕它再回來,一直攆到很遠(yuǎn)才罷休。

回到家里,李鳳玲忙起家務(wù)來,很快就把這事忘記了。沒想到,到了大半晌的時(shí)候,李鳳玲忽然聽到街巷里有人呼喚羊的聲音。她出去一看,就見街鄰?fù)跸枞持粭l腿走過來??吹剿?,王翔直接問道:“嫂子,你可看到一只大綿羊了嗎?”接著,王翔向李鳳玲說了這只大綿羊的樣子。

李鳳玲心里一驚,王翔找的羊正是她攆走的那只。無奈之下,她只好向王翔說了自己早晨攆羊的經(jīng)過。王翔責(zé)怪地看她一眼,一聲不吭朝前又尋找起羊來。

到了中午,一個(gè)壞消息傳來,王翔在莊里莊外全找遍了,他家的羊就是不見蹤影,他家的羊丟了。李鳳玲的丈夫林山回來了,李鳳玲給林山說了這事,丈夫埋怨道:“你呀你,咋辦這樣的糊涂事呢?羊來吃菜,你攆攆就算了,把人家的羊趕那么遠(yuǎn),你看看,找不到了吧,人家嘴上沒說什么,心里還不知怎么恨你呢!”

丈夫的話說得李鳳玲心里沉甸甸的,正糾結(jié)呢,忽聽街巷那邊傳來了哭鬧聲。李鳳玲和丈夫奔出家門,一看,是王翔夫妻倆在吵架。原來,王翔的大綿羊丟了,王翔埋怨媳婦翠玲夜里沒關(guān)好羊柵欄門,翠玲反過來說王翔沒把大門關(guān)好,結(jié)果夫妻二人怨來怨去,后來竟動手鬧起來。翠玲一怒之下回了娘家,并揚(yáng)言,要和王翔離婚。

李鳳玲和林山?jīng)]想到事情會鬧到這種地步,從王翔家勸架出來,林山又埋怨說:“你看看,這下麻煩了吧,倘若因這只羊他們夫妻真離了婚,咱一輩子也別安心了!”這話說得李鳳玲心里也像墜上了一塊石頭。

黃昏的時(shí)候,林山用一輛電動三輪馱著一只大綿羊,進(jìn)了王翔的家。王翔正在屋里抽悶煙,聽到院里有響動,立刻出來看。他一眼看到那只大綿羊,眼瞪得像牛鈴般大,呆呆地竟說不出一句話。

電動三輪車停在了院里,林山對正在發(fā)呆的王翔說:“兄弟,你家那只大綿羊不是被我家鳳玲給攆沒了嘛,我從外鄉(xiāng)弄了一只還給你,省得你心里像壓座山。我知道,你家日子過得有些難,丟只羊,你和弟妹很難過……”林山說著,就開始從車上往下趕羊。

這時(shí),王翔瘸著腿過來了,不解地問道:“林大哥,你這羊是從哪里弄回來的?”林山答道:“是從南鄉(xiāng)我一位遠(yuǎn)房表親家弄回來的,他也是位養(yǎng)羊戶。對了,你問這干嗎?”

王翔沒有回答,而是繼續(xù)問道:“是不是從一個(gè)叫耿四的養(yǎng)羊戶那里買的?”林山吃驚道:“你怎么知道?”王翔緊張地又追問道:“他有沒有告訴你這羊的來歷……”“告訴了呀,”林山張口說道,“他說這羊也是今天才從集市上買回來的,他和賣羊的人還有過一面之交,他姓王,瘸了一條腿……”

“啊……”林山的話還沒說完呢,王翔就驚得大叫起來,“這羊……”

“林山,聽說你把羊買回來了,我過來看看。”隨著王翔的話音,李鳳玲突然邁著“咚咚”的腳步從外面闖了進(jìn)來。一眼看到院里站著的那只大綿羊,她不由得驚叫起來:“啊,這只羊找回來了……”

林山呆呆地站立著,正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呢,就聽李鳳玲繼續(xù)說道:“這真的是我趕跑的那只羊哩,你看這個(gè)頭這體形,對了,尾巴有一半是黑色的,當(dāng)時(shí)攆羊時(shí)我就納悶過,這羊尾巴怎么會是這樣……”

聽李鳳玲如此一說,王翔的臉“唰”的一下漲紅起來。他正尷尬著呢,林山這時(shí)忽然也像明白了什么似的,追問道:“對了,聽鳳玲這么一說,我忽然也記起來了,我那位耿四兄弟說的賣羊人是不是就是你呀,王翔兄弟……當(dāng)時(shí)他好像說出的就是你這名字,我由于急著把羊運(yùn)走,沒把這話放在心上,現(xiàn)在想想這事還真有貓膩……”

說到這里,林山用咄咄逼人的眼光直視著王翔,王翔的臉窘得像個(gè)紫茄子,他支支吾吾道:“唉,這羊就是我在找的那只……”“什么,這羊真是你的?”林山一聽差點(diǎn)叫起來,“你自己把羊賣了,然后又回來裝模作樣地找丟失的羊,王翔兄弟,你這到底是演的哪一出呀?”

王翔知道這事再也無法隱瞞下去了,只好如實(shí)說了事情的經(jīng)過。

原來,這王翔做人有些不厚道。前幾年他在外干活時(shí)砸傷了腿,落下了殘疾,至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由于無法再出去干活了,王翔就在家養(yǎng)起了羊,日子一直過得有些艱難,便總是想法子占別人的便宜。

這天早晨,王翔正站在自家屋頂上,看見遠(yuǎn)處自家的一只大綿羊被鄰居李鳳玲給攆跑了,他立刻想到了一計(jì):借這只大綿羊敲詐李鳳玲家?guī)讉€(gè)錢。因?yàn)檫@幾年,李鳳玲的丈夫林山承包了村里的沙河魚塘,日子過得紅紅火火的,王翔早就羨慕得要命。正好,機(jī)會來了。

王翔知道,他家那只大綿羊被攆跑后,一定會到村南坡去啃草,因?yàn)槠匠K?jīng)常到那里去放羊。他騎著電動三輪車悄悄去了后,果然發(fā)現(xiàn)那只大綿羊在悠閑地啃草。他把羊喚到跟前,摁在地上,然后掏出麻繩捆起來,放到車上便馱著去了南鄉(xiāng)的集市,以一千元的價(jià)格,賣給了一個(gè)叫耿四的養(yǎng)羊戶。

王翔悄悄回來后,又大張旗鼓地找起羊來。他想,知道羊是李鳳玲攆沒了,這林山起碼也得賠他個(gè)幾百元錢。為了制造聲勢,他還特意回家和媳婦翠玲鬧起來,只是萬萬沒想到,這翠玲竟當(dāng)了真,一氣之下回了娘家。

更讓王翔想不到的是,這林山?jīng)]賠他錢,卻跑到南鄉(xiāng)遠(yuǎn)房表親家買羊來還他,而這只羊恰恰又是他賣掉的那只。他知道,倘若自己不承認(rèn),事情早晚也有穿幫的那一天。無奈之下,他只好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林山聽了王翔的敘述,真是氣得要命,不由得批評道:“王翔兄弟呀,做人還是厚道些好,你看你演的這一出,算個(gè)啥呀,就為了拿點(diǎn)錢,費(fèi)這心思做這丟人的事,也難怪翠玲妹子給你鬧!”

王翔被說得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嘴里嗯嗯啊啊的,也不知嘟囔啥。林山卻不管不顧,末了又說一句:“反正羊我給你弄回來了,接下來事情咋處理,你自己看著辦吧。還有,翠玲妹子那里我可警告你,趕快去請,去晚了可是夜長夢多……”

林山說完扭頭叫李鳳玲走了,王翔呆呆地站著,還像個(gè)木偶。眼看著林山和李鳳玲要走出院門了,王翔突然叫道:“林山大哥你等等……”說著,他瘸著一條腿疾步趕過去,涎著臉說道,“林山哥,你放心,你買羊的錢我會給你送過去的……”說到這里,他停了停,又乞求道:“還有,這真相,你們能不能別告訴我家翠玲呀,她那性子……”

看著林山夫妻倆點(diǎn)頭走了,王翔這才如釋重負(fù)地閉上眼,重重地呼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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