改編了桃子夏新書的標(biāo)題,希望她不會因此而追殺到北京(笑)。
第一次在花火上看見它的時候就覺得很喜歡,非但有一些經(jīng)歷的人,說不出來這樣直戳人心的話。
前段時間,有個讀者給我的微博留言:“覺得你是一個不真實的人”。
我很惶恐,“不真實”和浮夸、虛偽、傲氣、物質(zhì)感同身受,于是忙問“到底哪里不真實了”?
讀者很快給了答案。因為我嫁了一個好丈夫,有一份好工作,文又寫得好。比起別人,我擁有的很多。
仔細一想,的確是這么個道理,所以我從不吝嗇對善報的感激涕零。
高中的時候曾得父親一語評價:報喜不報憂。考差了,試卷藏起來;考好了,才會邀功獻寶。那時青蔥的我振振有詞答道:已經(jīng)考差了,何必說出來讓你們也不開心?我自己知道努力下次考好就行了。
高中三年,留住的片段不過幾許,還大多與單戀相關(guān)。只有這一番對話,多年過去,卻依然記得自己的倔強,在父親的身后展開一片錯落斑駁的樹影。
這大概就是性格所致吧。
年齡越長,性格就越溫和,越隨意,越愛笑臉迎人。而自己疲憊、低落、焦慮、難過的那一面,卻只在自己最親密的人面前展露。
感謝我的好丈夫,承受了我的很多抱怨,包括我在這么年輕的時候,就把自己辛苦過成四十歲的生活。
四十歲的生活意味著什么?
意味著上有老,下有小。小孩還嗷嗷待哺,父母已疾病纏身。
記得去年這個時候,父親一個電話把我催回了重慶,只因母親重病入院。醫(yī)生說她這次病得兇險,風(fēng)濕免疫病引起的肺、心、肝、關(guān)節(jié)、泌尿幾個系統(tǒng)都出了問題,纏繞的病情讓大夫都拿不定主意。母親整日遭受病痛的折磨,到了晚上她好容易睡著了,我才能拿出手機來,把大夫說的很可怕的疾病一項一項查詢,然后再偷偷哭到一夜失眠。陪護到第三天的時候北京來了一個電話,說小寶也發(fā)燒了,病得很厲害,哭著找媽媽。我當(dāng)時站在病房的陽臺上,望著外面的清明世界,真有一種“叫天天不應(yīng),叫地地不靈”的虛脫和無力。
醫(yī)學(xué)上最經(jīng)典的一句話是“有時治愈,常常幫助,時時安慰”。
而面對病弱的父母,我連最基本的“時時安慰”都很難做好。
在母親重病的時候,父親很是感慨地對我說:“我這一輩子做錯了很多事,其中一個就是把你送到了北京。”
隨后他又解釋道:“不過人怎么能這么自私?鳥兒總是要高飛的,我應(yīng)該覺得欣慰才對。”
覺得欣慰的父親,卻把自己患結(jié)腸癌動手術(shù)的消息瞞了整整三年,直到確定無恙后,才以總結(jié)報告的形式告訴我。而在無數(shù)次的長途通話中,他們都是彌勒佛般喜笑顏開,無災(zāi)無痛,幸福美滿的樣子。
也只有在那樣一個面對面的脆弱片段里,他們會流露出“你要是在身邊就好了”這樣的真情實感。
每當(dāng)我看到“你發(fā)現(xiàn)父母的謊言了嗎”的公益廣告,都會忍不住落淚。在他們笑著說要出去玩,不要打電話過來家里沒人的時候,其實就是去住院了這樣殘酷的真實。
難過時依然記得笑,不僅僅是頑強和堅持,更是愛與體貼。
張小嫻說,“生活在這個小小的都市里,許多人也有兩張臉。一張臉笑,一張臉哭”。
我們都愿意把笑著的那張臉留給別人,把哭泣的那張臉留給自己。
不太會做出任性的事情的時候,才意味著我們真正長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