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晚上,一個家伙無緣無故地攪著伯克利小溪底部的黑泥。魚兒害怕地游走了,樹上的夜鳥把頭藏在他們的翅膀下面。
當(dāng)他們再睜開眼睛看時,只見那個大家伙渾身是泥地坐在岸上。“我是什么?”它咕噥著。“我是什么?我是什么?我是什么?”夜鳥又很快地把頭藏進翅膀里。
第二天早上,那個家伙仍然坐在那兒。把自己身上的泥刮去,瞧瞧泥下面是什么。
“我是什么?”它接著說,“我是什么?”
可是夜鳥睡著了。
一只路過的鴨嘴獸回答了這個問題。“你是一頭布依普。”他說。“布依普”,布依普小聲嘀咕著,“布依普。”
然后他坐直了,喊道:“我像什么?”但是鴨嘴獸已經(jīng)鉆進溪水中了。
“我漂亮嗎?”布依普又叫道,“我漂亮嗎?”
但是沒有人回答他。布依普繼續(xù)在那兒坐了很久,陷入沉思。
這時候,一只小袋鼠來到溪水旁喝水。
“布依普們像什么?”布依普問。
“怪物,”小袋鼠說,“他們有帶蹼的腳和羽毛。”
“好哇,漂亮的羽毛,布依普滿懷希望地說。
“可怕的羽毛。”小袋鼠肯定地說。它喝完水就跳走了。
“帶踐的腳很漂亮嗎?”布依普問,但是沒人回答他。
布依普嘆了口氣,又去找別的動物。
他身后的灌木叢傳來一陣響動,突然,一只鴯鹋沖了過來。
“等一等!”布依普追他。
“布依普看上去像什么呀?”
鴯鹋停下來想了想。
“他們有皮毛,”他最后說,“還有尾巴。”
“多少個尾巴?”布依普問。
“每個布依普有一個。”鴯鹋回答。
“好哇,漂亮的尾巴。”布依普說。
“可怕的尾巴,”鴯鹋說,“皮毛也很難看。”
他整理了一下他的羽毛,彎下身子,飛快地跑了。
布依普沿著小溪傷心地游蕩。“會有人來告訴我市依普是什么樣子嗎?”他對任何能聽見的動物說,可是沒有人回答他。
他沿著小溪又走了一段,遇到了一個人。
這個人拿著筆和本,一副很忙的樣子,他沒有看見布依普。
“嗤——我很忙。”他說。
布依普等了很長一段時間,然后慢慢他地:“你能告訴我布依普像什么嗎?”
“是的,”人頭也不抬地說:“布依普什么也不像。”
“什么也不像?”布依普說。
“什么也不像。”人說。
“你肯定嗎?”布依普問。
“當(dāng)然肯定。”人看著他說,“布依普根本不存在。”
布依普發(fā)抖了。然后他長長地、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多可憐,”他咕噥著,“多可憐,多可憐。”
然后他慢慢走回他的水坑,把他的行李撈出水面,放進袋子里,走開了。
沒有人看見他走了。
布依普走了一整天,正當(dāng)太陽落山的時候,他來到了一個寂靜的干涸的池塘。“在這兒住下吧,”他對自己說,“這兒沒有人能看見我,我想自己有多漂亮就有多漂亮。”他打開袋子,把梳子和鏡子放在沙灘上,用一個罐子去燒開水。沒有人看見他,也沒有人同他說話。
但是那天晚上,一個家伙無緣無故地攪起了池塘底的泥。
布依普吃驚地放下他的梳子,盯著那家伙。那家伙很大,渾身是泥地坐在岸上。
“我是什么?”他咕噥著,“我是什么?我是什么?”
布依普高興地跳起來。“你是一個布依普!”他喊道。
“我是?我真的是嗎?”那個布依普問,“我看上去像什么?”
“你看上去像我。”布依普快活地說。
他把自己的鏡子借給他,以此證明他的話是對的。